我开车去红军走过的草地寻访,一点儿也不用担心会迷路。
因为现在有手机导航软件。
从毛儿盖到若尔盖县城,只要在导航软件输入地名,一条旅游观光路就会引导着我准确地到达目的地。这条路叫:九红草原风光路。
这条路全程都是柏油马路,来回两车道,虽然不宽,但是很平整。沿途景色美到让我踩不动油门,时不时想停下来观景赏美。
这条路不是笔直的,而是沿着沼泽地的边缘兜一个大圈子。先向南,再向西,然后向北,最后向东。等于画了一个半圆形。圈子里面就是当年红军走过的沼泽地,现在依然是沼泽地。荒无人烟。我带你走近了看看,你就知道沼泽地是多么危险——
因为有导航,所以我不担心会迷路。
那么,红军要走出这片沼泽地,靠什么导航呢?
我在杨成武将军的回忆录中找到了一个微剧素材,告诉我们,什么是红军的“导航仪”。
1935年8月17日,毛泽东在毛儿盖的索花村住地,突然叫几十里外的红四团政委杨成武来一下,紧急布置给他一个任务:赶紧带领你的红四团,向北出发,穿过沼泽地,为大部队探出一条通往若尔盖县班佑村的路线。
从毛儿盖到班佑村,有200多公里。
为何如此紧急?
因为中央得到情报,国民党胡宗南将军在松潘地区的漳腊、龙虎关、包坐一带集结了四个师;毛儿盖东面的国民党川军也占领了整个岷江东岸,一部分部队已经占领了岷江西岸的杂谷脑,这是红军刚离开不久的地方;跟在红军后面的川军将领刘文辉也带着部队赶到了懋功,并向抚边前进,抚边的两河口村,毛泽东他们一个多月前还在这里开过一个重要会议,史称“两河口会议”;国民党中央军的薛岳、周浑元两位将领,带着部队则集结于雅州,也就是现在的雅安。
这是什么概念?
中央红军的东南西三个面,都被国民党包围了。
我在沼泽地的游步道上,也顾不得呼啸的寒风,抖抖索索地用手机搜索了一下公里数,汇报如下,便于大家感受当时的危急程度:
东面的国民党部队,离红军只有100来公里;
东南面的国民党川军部队,离红军只有230公里;
西南面的国民党刘文辉部队,离红军只有190公里;
国民党中央军的部队,在雅安一带蛰伏,随时可以增援松潘的胡宗南部队和川军,助力收紧包围圈的袋口。
为啥独独北面没有国民党包围?难道是蒋介石发善心?网开一面?
绝对不是。
蒋介石预测红军只有走东面,才是可行之路,所以胡宗南急急调兵进入松潘县城,蒋介石也已经在松潘一带布置了埋伏,薛岳带领的的国军貌似驻扎在雅安,实际上是瞄准松潘的。
当时,松州古城(现在叫松潘古城)离毛泽东的直线距离不到80公里。
蒋介石认为,红军绝对不可能往北走,一来没路,二来必死无疑。
当然,蒋介石在北面还是有所准备的,甘肃的一个国民党师,加上马步芳的部队,也都在往北面移动,只不过,动作没有那么快。按照老百姓土话说,叫不应。急急风碰到了慢郎中。
蒋介石最失策的是,没有派重兵提前占领若尔盖县,更没有派出精干部队先下手为强,把若尔盖县沼泽地边缘上的班佑村拿下。
因为他的认知告诉自己,北面还可以松一口气,没有那么要紧。
恰恰就是这种常规认知,给红军留下了一线生机。
蒋介石自诩为军事家,千算万算还是算不过自称是教员的毛泽东。
杨成武在波罗子附近接到毛泽东的命令,立刻带着十多位红军警卫战士,策马飞奔毛儿盖,8月17日傍晚时分,终于跑进了党中央住地毛儿盖的索花村。
到了索花村,直趋毛泽东的住处。
这是藏民用木头架起来的普通房子,分上、下两层,底层关牲口,楼上住人。
(粗体字是杨成武原话,下同。)
在屋子外面,杨成武先见到了国家保卫局局长邓发,邓发立即带他上楼。
可见邓发也是特意在楼下等候的,情况紧急啊!
邓发带着杨成武上了小木梯,踏上楼板,邓发朝里一指:“毛主席就住在里面。”
毛泽东向杨成武布置了任务,特意告诉杨成武:
如果我们掉头南下就是逃跑,就会断送革命。我们只有前进。蒋介石判断我们会东出四川,不敢冒险走横跨草地、北出陕甘的这一着棋。但是,他们是永远摸不到我们的底的,我们偏要走敌人认为不敢走的道路。
剑出偏锋,兵出奇招。
往北走,确实如蒋介石所料,根本没有路,就是一大片沼泽地,足足有200来公里。
毛泽东问杨成武,有什么困难?
杨成武说,粮食还好对付一下,因为已经做好过草地的准备,多多少少储存了一点粮食,再沿途搞些野菜,可以将就过去,就是衣服成问题,每人都只有两套单衣,恐怕抵御不了草地的严寒。
杨成武在回忆录中写道:
“主席恳切地、着重地嘱咐我,要尽量想办法多准备些粮食和衣服,减少草地行军的困难!然后问我是否已找到向导。
我说已有一个六十多岁的通司作向导,已准备了八个同志用担架抬着他为我们带路。”
毛主席指示说:要告诉抬担架的同志抬稳当些,要教育大家尊重少数民族,团结好少数民族。主席沉思片刻后继续说道:一个向导解决不了大部队行军的问题,你们必须多做一些“由此前进”、附有箭头的路标,每逢岔路,插上一个,要插得牢靠,好让后面的部队跟着路标,顺利前进。
都赶上八乘大轿了,抬着向导走。这就是红军的“导航仪”。
人民群众就是红军的导航仪。
经历过战争年代的共产党人,都深深知道,紧紧依靠人民群众,密切联系人民群众,才有活路。这是融进血液里的认知。
现在,再难有这样刻骨铭心的认知了。
正因为如此,所以现在要干部们密切联系群众,说说容易做做难。干部们倒是都学会了密切联系上级领导。因为,群众已经不关乎他性命交关了,只有顶头上司才是决定他命运的关键。
这个也许就是存在决定意识吧。
只有让人民群众来决定干部的升迁命运,干部们才会真正做到密切联系群众。
在互联网时代,最便捷的联系群众的方式,就是通过网络来倾听民意。
杨成武找到的这位向导,以前曾经冒险走过这片沼泽地,途中要不是遇到另外抄近路的商队救了他,他也就不在人世了。
杨成武回忆道:
最后主席问我有什么困难。我说,我们一定遵照主席的指示去做,有困难我们依靠大家想办法解决。主席说很好,并叫我到徐向前总指挥那里去接受具体的指示。我向主席敬过礼以后,立即去见徐总指挥。
从徐向前总指挥那里出来,赶紧去看正在患病的周副主席,因医生禁止探望,只见到邓颖超同志。她详细地告诉我周副主席的病况,并要我转告同志们不用惦念。当时药物奇缺,粮食极度困难,眼看就要向草地进军,周副主席的病委实叫我们担心! 我们多么希望他快点恢复健康啊!
杨成武在回忆这次领任务过程中,还提到一个细节,足以证明当时粮食的奇缺:
离开邓颖超同志的时候,已近黄昏,我再返回主席住处,看是否还有指示,邓发同志问我吃饭没有,经他一问,这才想起今天还没有吃东西,而且还要走几十里才能回到我们团部的新驻地,我便说还没有吃饭。
邓发同志听了,出去走了一趟,又到了主席房内,不一会便端出一个土盘子,里面盛着六个小鸡蛋般大的青稞面馒头,对我说:“主席说,你一天没吃饭,还要赶几十里夜路,叫我把他的晚饭给你吃,吃饱了好回去工作。”
我一听说是主席的晚饭,不知如何是好。我知道,眼前粮食十分缺乏,部队都勒紧裤带,把数得出的一点粮食省下来,准备作过草地之用。
邓发同志找不到饭才告诉主席,主席叫他把自己的晚饭端给我吃。
我久久地望着六个乌黑的小馒头,心里在想:主席一顿饭才吃这么一点东西,本来就不饱,如果我再把它吃了,那主席就要饿肚子。
想到这里,我真后悔不该说没有吃饭,并决心不吃。但又一转念,不吃,主席是不高兴的,只好吃了两个。邓发同志还要我吃,我坚决谢绝了。
这时候,主席从房子里走出来,笑呵呵地对我说:“怎么?不吃了?不吃饱不好工作啊!”我只说:“我吃饱了。”主席以慈爱的眼光看了我一会,紧紧地握住我的手说:“好吧,没有别的事情了,望你们完成任务。”我向主席敬过礼,便离开了主席的住处。
21日清晨,我们红四团,肩负着中央和毛主席的期望,开始向草地进军了。
转载于:中国微广播剧丨作者:董慧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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